中文梗博物馆：网虫都该来逛逛，没有VR也能参观

里面都是好康的，每个热爱上网冲浪的人都该来逛逛。

你应该还记得，在电影《头号玩家》中，主角韦德和他的朋友们，曾数次造访过一处名为“哈利迪纪念馆”的虚拟博物馆。在电影的世界观中，这是根据游戏“绿洲”的创始人——哈利迪的生平经历，所建造的一座虚拟博物馆，游客可以通过影像、文档、音频乃至虚拟场景等形式，回顾哈利迪的一生。其中还有一段还原经典恐怖电影《闪灵》的剧情，想必也曾让不少荧幕前的观众，感叹过未来虚拟世界的无所不能。

尽管这些都只是电影中的情节，但最近在虚拟社交软件VR Chat里，也有一座虚拟博物馆悄然落成。而更为特殊的是，这是一座完全由中文社区玩家所建造的，有关中文互联网在过往20多年里所形成的独特梗文化的博物馆——它的名字就叫“中文梗博物馆（Chinesememes Museum）”。

根据博物馆馆长，B站UP主@四迹的介绍，这所虚拟博物馆汇集了从2000年左右至今的，数百个中文互联网上相较流行的梗，将作为一个公益项目，借用VR Chat的平台，免费向所有用户开放。大约在两三个月前，四迹和他的朋友们，做出了这个虚拟博物馆的DEMO，并在网上获得了一定的关注。当时放出内容量，大概只有实际馆藏的20%。而最近，他们终于完成了博物馆的整体建设工作。

进入中文梗博物馆的步骤并不复杂，你只需要在Steam上下载一个免费的VR Chat，登录后在搜索界面输入“中文梗博物馆”，点击进入相应的世界即可。即便是没有VR的玩家，也可以在第一人称视角模式下流畅参观整个博物馆。

整个中文梗博物馆的构造非常正规，从进入馆内最先看到的前台开始，整个博物馆被分成了七个展区，游客只要顺着设计好的路线参观，就能完整游历整座博物馆。而无论是从博物馆内部的装潢设计，还是各个主题展区中展品的展出形式，都和现实中的博物馆几乎无异，加上又是采用了VR的形式呈现，所以游客在参观时的代入感，几乎和在现实中参观博物馆没什么两样。

馆内的七个主题展区，分别对应了中文互联网梗文化在不同阶段的发展历程，以及其在不同领域诞生的一些最具代表性的名梗。而每一个展区都会配有数量众多的展品以及对单个展品的文字介绍，完整参观下来，最少也要花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最开始的“梗起”展区，负责介绍中文互联网最早期的一些经典梗，这些梗因为年代久远，且大多出自贴吧、论坛等，国内最早一批的社交平台，所以展出的形式，主要也以网页截图和年代感十足的网络图片为主。其中诸如“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我和我的小伙伴都震惊了”“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等当时的流行语，相信不少80、90后的网上冲浪选手，看到后都会倍感亲切——毕竟，这些句式放在当年，都有着极高的普及度，相关的原帖和博文，基本都获得过百万以上的点赞和数十万条回复，在那个网络环境还是一片混沌的时代，它们为冲浪选手们带来了最简单纯粹的乐趣。

这一阶段的展品中，也包含了不少互联网时代最早期的网红们。比如网红小胖、后舍男生、凤姐、叫兽，这些中文互联网的初代网红们，如今有的已经销声匿迹，做回了普通人，有的则还在试图重返大众视野。但无论怎么说，他们的形象已经刻入了几代网民的记忆中，如今能在梗博物馆中再次看到他们当初的模样，多少有些令人感叹。

这一片区域的展品，大多都只配有图片、模型和简单的文字说明，介绍了这些中文互联网上最古早的梗，都是如何诞生的，形式上和现实中的博物馆似乎没什么区别。而到了下一个展区“梗承”中，博物馆的设计者们，就开始给游客们整活了。

位于“梗承”展区的展品，大多是互联网逐渐发展起来后，通过网络视频平台所诞生出的新梗，其中又以鬼畜视频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博物馆对各种如今已耳熟能详的鬼畜作品，进行了出处的科普，除了和之前一样配有文字说明外，为了体现原视频内容和鬼畜空耳素材的特性，也加入了对应的音频素材以及原场景的1比1复刻模型。

游客可以按下每个展品说明边上的喇叭按钮，之后周围就会开始播放该鬼畜素材的原声片段，比如元首的“气死偶咧”，狄仁杰的“元芳，你怎么看？”。而像是偷电瓶车的周某、更衣室大战这类鬼畜区的名场景，则被一比一复刻到了博物馆中。

除了文字介绍和音频外，这些场景还会自带一些基础的互动功能，比如移动人物立牌的位置、拾取场景中的道具等。除了给游客带来更沉浸的看展体验外，如果你是和好友一起来参观，而你们又都各自拥有一套VR设备，那么借助这些名场景来整活，也能让你从中获得现实看展难以实现的乐趣。

这块区域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部分，就是在参观完两个大的展厅后，你会进入一个根据名场面“波澜哥参加中国梦之声”而打造的专属展区。与之前“梗承”展厅其他鬼畜名场面们，相对来说并不算大的占地面积相比，这块专门隔出来的展区，不光可以让游客们在这里身临其境的体验这一鬼畜区经典素材的原场景，而且在游客通过走道进入这块区域时，周围走道的装饰、耳边的背景音，也会相应变成当初中国梦之声节目舞台的样式，让游客们不自觉地代入到当初从这里走上舞台的波澜哥的视角，重新回味这段名场景。

在这之后的“梗兴”“梗繁”展区，展品展出的形式，大抵就是之前的“梗兴”和“梗承”的结合体，图文说明搭配一些名场景的复刻和音、视频素材。介绍的则是更加贴近我们当下所处年代的互联网名梗，比如《亮剑》中的意大利炮、诸葛丞相与王司徒的舌战、杰哥不要等等。这两个区域旨在向我们展现，在如今日新月异的互联网环境中，梗的新旧交替会变得更加频繁，它们的发源也变得愈发多样，除了最常见的鬼畜视频外，各种新闻节目和社会事件，哪怕是已经存在许久的素材，某一天也可能被网友们发现并再度爆红，经过脑洞大开的二创后，就成了中文互联网上风靡一时的梗，比如“二仙桥大爷”“鸡汤来了”与“华强买瓜”。

不可否认，这些梗如今的传播能力和影响力，都达到了空前的水平。而且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爆款梗会在何时何处出现，也不知道它们究竟会火多久。而有这样一个记录它们存在的博物馆，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件好事，也许在中文互联网的下一个五年过后，当我们再回过头来看这些当年火爆一时的梗，也许心境和观念也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除此之外，馆内还专门设有“二次元”和“玩家”这两个展区，可以说是相当精准地把控住了博物馆受众的喜好。“二次元”展区顾名思义就是展出一些动画作品中的名梗，比如某个名场面、某句名台词，以及国内观众喜欢的歌曲和台词的空耳等，整个展厅也为部分动画作品设立了单独的展区，供游客在其中打卡拍照和整活。比如，你可以看到一比一复刻的“团长之死”，此时周边的背景音乐，也会换成那首经典的《フリージア》（小苍兰），而当你走到边上《辉夜大小姐想让我告白～天才们的恋爱头脑战～》的展台时，音乐也会立刻更换成了经典的“书记舞”配乐。

这种独特的名场面重现方式，在如今也只有通过VR虚拟现实才能实现。就比如，如果想在现实中看到下面这样等比例制作的高达，那么国内除了上海和广州这样的一线城市外，其他城市压根不可能具有展出相关模型的条件，真正能到这些城市观赏展品的游客，也终究只是少数。而借助VR设备，人人都可以足不出户参观这些现实中难得一见的展品，极大降低了看展的门槛。

我个人最喜欢的，则是馆内的游戏区。主要原因，除了它展出了大量游戏相关的梗之外，进入该区域的方式，也令我对在虚拟世界中逛展这一行为，有了新的认识。设计者非常巧妙地将玩家馆的入口，设计成了初代《超级马里奥兄弟》里最经典的下水道入口的样式，游客从绿色的管道往下跳，落地后映入眼帘的，是周围依照初代游戏地图而搭建的游客通道——墙上有带问号的方块转，周围则有栗宝宝等游戏中最经典的敌人充当背景板，让人感觉好像真的穿越到了马里奥的世界中，非常有趣。

在逛完前面六个馆，了解了中文互联网上繁多的梗和背后的造梗文化后，博物馆最后的“家”馆，则给人一种回归初心的感觉，这个馆展出的主要是过往春晚上的经典作品，比如陈佩斯、朱时茂的《主角与配角》、黄宏的《装修》、赵本山的《卖拐》，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影视作品里的名场面。

这些都是在互联网时代到来前，人们在现实生活中接受快乐的主要方式，而如今，这些经典作品和片段，依旧深刻地留存在几代人的记忆中。一个令我印象深刻的细节是，“家”馆的背景乐，不是那些我们耳熟能详的二次元和游戏歌曲，而是最能引发游客现实共鸣的，千家万户在合家欢聚时，热闹的交谈声。虽然看上去，这个馆和之前六个馆，在风格上有着明显的差异，但归咎到“制造快乐”这一建馆的主旨上来说，这个馆的设计，可以说是拔高了整个“中文梗博物馆”的立意。

目前，中文梗博物馆已经基本竣工，感兴趣的游客，可以随时通过VR Chat，参观这座虚拟的线上博物馆。当然，博物馆本身依旧有部分缺陷存在，比如大量梗的素材，没有直接调用原视频，而是只以图片和音频的形式呈现，这或许是受到VR Chat本身的技术限制，但的确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看展的乐趣。而如果是平时不怎么接触梗文化的游客，也可能无法只通过图片和文字说明，了解梗本身的趣味。

但无论怎么说，在虚拟世界中拥有一座中文梗博物馆，对于国内热衷上网冲浪的网友们来说，终归是件好事。中文互联网在过去二十多年的时间里，经历了飞速的发展，在如今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或许的确该有这样一个地方，去保存几代人关于互联网梗文化的记忆。我们每天都在脑海中进行信息的新陈代谢，很难保证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时代的进步，一些古早的互联网文化符号，不会逐渐被现实和虚拟世界所淡忘。但有了中文梗博物馆和更多类似的虚拟博物馆，多年以后的我们或许还能够回忆起，当初那些为我们带来最纯粹快乐的事物。

而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四迹和他的朋友们，之所以要打造这样一座虚拟博物馆，也同样有着现实和虚拟的双重考量。

一方面，因为疫情防控的影响，现实中很多博物馆和展会，都无法正常开放给普通游客参观，即便是像E3游戏展、ChinaJoy这样每年惯例会举办的展会，近几年也普遍推进的不算顺利，不是被取消，就是改为线上举办，对游客和参展方，都带来了诸多不便。四迹和他的朋友们，最初也是因为上海疫情的原因，在家被封了两个多月，在没法出门的日子里，诞生了建造这座虚拟博物馆的想法。

本质上，虚拟博物馆完全不用担心上述这些问题，只要有网络，游客就可以随时随地去参观。尽管以如今的技术来说，这些还无法做到和现实相同的临场感，但随着相应技术的逐步成熟，未来现实和虚拟展会同步举办，应该会成为一种流行趋势。

另一方面，正如四迹在中文梗博物馆入馆处的墙壁上所说的，他们希望借助中文梗博物馆，去“探索和启发未来互联网内容的消费模式”“重新思考众说纷纭的元宇宙产品更合理更有意义的发展方向”。这虽然看上去是个很宏大的命题，但你也知道，目前互联网对于“元宇宙”这个概念，依旧是众说纷纭的，有人认为它是未来人类的主要生活方式，也有人认为它只是一个资本用来炒作的噱头，毕竟我们目前能在现实中看到的，元宇宙最直观的展现，恐怕也只有价格被炒上天的NFT产品，以及各种打着“元宇宙”旗号，但并没有拿出什么实际产品的互联网科技公司。

相比之下，四迹和他的团队所建造的这座中文梗博物馆，以及背后的VR Chat，或许是目前为数不多的，接近网友们理想中元宇宙模样的产品，它们并没有提出多么宏大的元宇宙概念，功能也都相对单薄，但它们存在的目的，都是借助虚拟现实技术，为用户在现实之外，寻找一处可以制造乐趣的容身之所，这或许才是现阶段元宇宙最应该呈现出的状态。

中文梗博物馆上线后，也引发了外界不少的关注，一些知名的UP主，比如B站的逍遥散人等，也通过视频的形式，让更多观众知道了这家位于虚拟世界的梗博物馆，不少观众慕名前来打卡参观。

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几乎每次上线，也都能看到不断有游客进入博物馆参观，他们会在那些经典名场面前合影留念，也会通过语音和动作进行彼此间简单的沟通。即便有时语言不通，但逛展的欢乐，消除了这层语言所带来的隔阂，让整个博物馆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这种独特的逛展体验，或许值得每一位热爱上网冲浪的网友，都来尝试一次。